29.10.16
退休
12.9.16
過去一年
9月,爭秋奪暑,早晚稍涼、日間炎熱。
去年9月,弟弟告訴我母親在家中跌倒兩次,幸好只是瘀傷。那是一個星期六,我下午離開辦事處,便去買了一個助行器,親自帶給媽媽。
到了11月,工作過了第一個高峰期,我到東京旅行。甫抵埗,收到弟弟的短訊,告知媽媽又跌倒了,而且骨折。我買了單程機票提早回家探望。媽媽在病床上躺了一個星期才動手術,手術後的復原過程漫長。我盡可能天天探望,但其實壓力不小,弟弟更丟了工作。那時候媽媽可以吃東西,也有講有笑。媽媽在農曆年前出院。
回家後媽媽身體更差,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進出了醫院好幾次,最後一次進院,她連神智都失去了,胡言亂語,不能走動,全身膠管。6月2日她去了,兩星期後辦了喪禮和火化。
昨天把她的骨灰和父親的一起安放在柴灣的墳場。與弟弟約好見面地點,但的士司機卻把我車到山的另一邊(原來在那山上不只一個地方稱為“靈灰閣辦事處”),下車後我得問路,然後在烈日下步行繞過半個山,經過一些墓地,才找到父母的龕位。
就這樣,母親的喪葬告一段落。而在這一年中,我升級了,去了五次旅行,經過了三個選舉。就這樣,經過了一年。
5.9.16
選舉
昨天從辦事處趕回家投票,但人同此心,竟然真的要在投票站外排隊十多分鐘,幸好傍晚較清涼。聽說下午時人龍更長。匆匆投票,回家洗個澡,就又出門,三扒兩撥吃了個飯,趕到新界開工。覺得挺辛苦。
選舉的發展和結果真的難以預料。事前誰會料到會有220萬人投票?這比起4年前多了差不多40萬人。誰又會料到人們聰明起來,看了形勢才在晚上策略性投票?又有誰會料到在港島最中產的老牌私人屋苑,過千的人們為了投票鍥而不捨地排隊4小時,直到凌晨2時半方休?而當許多教育程度較高又較富裕的人也認為必須投票,那又是一個怎樣的結果?
選民的選擇也教人有點驚訝。雖然那是許多人的願望,但誰也不曉得能否成功。而這願望其實是那麽地合理那麽地卑微:保住否決權。為此大家卯足勁(破紀錄的投票人數、投票率、深宵也不放棄排隊投票)把這否決權保住了,也一併選出了許多全新的代議士,這些新面孔有些讓我拍掌叫好,有些讓我憂心忐忑,但他們是人們的選擇,只能希望一切順利。
而這些事,據說在中國都是不讓報導的。
3.9.16
投票去也
明天是星期天,是四年一度的立法會大選。雖然明天我必須由清晨開始工作至星期一,而且工作地點不在港島,但如果情況容許,我非常希望能回家投票。我覺得我有責任這樣做,也相信我手上兩票的重要性。我並沒有甚麽能耐,沒有辦法說服家人登記為選民,至今也只說動了一位原本灰心失望的朋友去投票,但這些事也只能盡力而為。保住議會內的制衡力量太重要,如果議席不足,就會連那一丁點的尊嚴也保不住,讓共產黨任意魚肉。那些參選的人為了大局甘願棄保,而我只須要投票,簡直義不容辭。
9.8.16
漫長的七月
2016年的7月真是一個漫長的月份。本來已是工作的高峰期,更橫生枝節:要幹自己不認同的事,看到理性的聲音被淹沒,一貫的做法被棄若敝履。現實中面對的衝擊在意料之外,難以招架。
但日子總是會過去的。昨天進入8月第二個星期,壓力稍緩,我突然想起The Reader 的故事。那個不識字的女主角,是大時代的一個蟻民,就是梁文道說的災難的最小單位,但她讓慘事發生了,也並非沒有罪。
7.7.16
出家人
辦公室鬧疑似性騷擾事件,兩名下屬花了大半天了解來龍去脈、輔導和調解,到了黃昏六時後才有機會匯報。他們綜合各方資料,結論是那是一場誤會:一方太敏感、另一方胡亂猜度。我以為當事人是花樣年華青春少艾,一位同事說:比你還老。(我答:把她拉出去斬!她笑。)我笑說情節像是大叔大嬸主演的青春劇,心裏可惜花費了許多工時在這種無謂的事情上。開會完畢離開時,我對一位同事說:他們在辦公室過得那麽多姿多彩,比起來我簡直像個出家人嘛。長歎。
3.7.16
項鍊
不小心弄斷了一條Tiffany 長項鍊,於是拿去修理。Tiffany 的人員看過後,說項鍊已被拉長了(大概因為它用纖幼的圈圈串成,我卻用它來配戴一個份量十足的大鑰匙墜子),把斷鍊接上要374元,買全新的要610元。我早知修理費偏高,但偏高到超過全新的一半價錢,簡直難以接受嘛。於是逛到附近的Thomas Sabo專櫃,看上一條全新的同樣長度的項鍊,折扣後是389.5元,當然成交。雖然這不是Tiffany,但如果我不介意,誰會介意呢?只是舊項鍊就這樣作廢了,有點可惜。
可能因為我舉止粗魯,我曾弄斷的項鍊,除了這Tiffany 的,還有Georg Jensen 的(這品牌的修理手藝相當嚇人)。英國的Links 的配件會脫落,但項鍊倒是沒有斷過。至於德國的Thomas Sabo,墜子色彩繽紛造型別緻,維修也相當可靠,我很樂意光顧。
說起首飾,突然想起許久以前,大概是1990年代中英談判前後,家裏一位老人家給錢我媽,讓她給我們買金鍊,說時局不穩,給我們傍身,逃難時有用。那是非常傳統但又體貼的想法,那條金鍊我戴了好幾年,然後一直保存着,直到有一年金價狂升,就把它賣了,當時香港還不是現在這個亂局。現在這個時勢,是否應考慮買點黃金呢?
買黃金,以便逃難。拿外國護照,以便逃難。我們對共產黨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懼和不信任,打不過當然得逃。我昨天還在想着怎樣才可以移民。如果有能力,今天就逃難去。
2.7.16
Me Before You
剛看了電影 Me Before You,是一個浪漫的故事。想看這戲是因為喜歡男主角(因為他在魔盜王愛上了一條美人魚),又覺得女主角可愛(雖然大概全世界看過HBO權力遊戲的人都看過她的裸戲)。浪漫的戲加上俊男美女,相當適合大眾口味。只是這電影的情節全都需要很多錢才可能發生:男主角住城堡、癱瘓卻有專人照顧、物質上甚麽都不缺。這麽花錢營造的浪漫,比起那些不花錢的(例如Once、Sing Street、那些年),似乎就顯得俗氣了。而男主角英俊多金,女主角可愛但一窮二白,其實真是老掉牙的故事。
1.7.16
咀嚼
在餐廳吃飯,坐在一張大桌子中間,右邊是兩個女子,左邊是一對父母和他們兩個十多歲的女兒,一路相安無事。忽然左邊響起一片咀嚼聲,我忍不住往左邊看,見那個家庭的食物送到,正在開懷大吃,一家四口同時開動的咀嚼聲教人無法漠視。坐在我右邊的人也在吃東西,卻只有談話聲。我左右耳非常不平衡,於是胡思亂想。那對少女看來很乖巧,各自拿着一本英文書(不是電腦手機)在看,說話舉止也有禮貌。但,因為父母進食時有聲音,她們也如此。我想大人是沒救的了,希望兩個女孩快點遇到肯告訴她們進食時要閉上嘴巴的師長友人吧。不然以後她們也只會嫁給大聲吃飯的男子,然後養一群大聲吃飯的子女。唉,想太多了。
24.6.16
風扇
前晚睡房嘅風扇壞咗,響無空調嘅情況下渡過咗悶熱嘅一晚(實情係我唔記得咗間房其實係有冷氣嘅),尋晚去買風扇。我用咗tower fans 好多年,但唔知點解尋晚揀咗部傳統大圓頭一隻腳嘅風扇,大概同個品牌(Tefal)同價錢(六百幾)有關。買完自己托返屋企,老實講唔算重而且唔係行好耐,不過我年老力衰,都幾用力。之後重要砌把風扇出來,但其實我自己照顧自己咁多年,砌傢俬同電器都幾叻,而且細個時經常洗風扇,對構造相當了解。於是攞哂啲配件出來就開始砌,由底砌起,雖然見唔到說明書覺得有啲奇怪,但完全無難度。最後裝個大頭,先發覺說明書夾響入面,但我都已經砌好嘞。
夜晚開住新風扇瞓覺,果然風力強勁超級寧靜,幸福指數飆升。日日營營役役勞勞碌碌,呢類小確幸其實好重要。新風扇有遙控器,但只可以控制開關同風力,風扇頭嘅轉動要靠最傳統嘅人手機械式開關,我覺得奇怪,唔知呢個係因為Tefal 設計落後,抑或係出於對傳統大頭風扇嘅安全考慮。
23.6.16
Happy Hours
18.6.16
The Flame
我不常在晚上上街。今天晚上看完電影離開時代廣場時看到有一隊樂隊在街頭表演,相當動聽,於是駐足觀看。這樂隊我認得,是The Flame(還有 Central Corner),上一次我晚上看完 "Birdman" 經過同一地點也看過The Flame 的表演,印象深刻。那次我聽他們唱了一首“無盡”。“無盡”本身十分動聽,難度也高,他們也唱得挺好。今天我也點了“無盡”,他們也欣然唱了。然後換一位女孩唱。她問“要聽英文歌嗎?”,掌聲熱烈。“廣東話?”,大家鼓掌;“普通話?”,沒有反應。接着她唱了"Someone Like You" 和 "Pricetag",歌唱得不錯,互動程度高,全場都很享受,氣氛熱烈。
17.6.16
披麻戴孝 2 (Day 2)
今天是母親喪禮的第二天,只來了三位表姐,他們連續兩天到來,十分有心。本來一位是姨表兩位是姑表,互相並無交往,但仍可以聊起來。姑表的兩位表姐一直留下來,跟我們上山去了火葬場,最後還留下吃午飯。席間我亮出我祖父(即她們外祖父)的照片,照片中人穿着體面好看的淺色西裝斜紋領帶對着鏡頭微笑,大家驚為天人,對於有這麽一位英俊多金(我們都知道他在當時的上流社會走動)的祖先半信半疑。但表姐們脫口就能說出祖父的名字,看來他仍存在於大家的記憶中。表姐向我要了照片,說要讓她媽瞧瞧,看老人家是否能認出自己的父親。
16.6.16
披麻戴孝 2
母親喪禮,我全身素黑,拒絕穿上不合身的白衣白褲,但披麻戴孝仍不能免。其餘就像是重演一次父親的喪禮:父母一輩兄弟姊妹眾多,於是我們有許多表親,許多人來致祭,送來許多許多的花牌,加上姊弟的親友,靈堂太小,座位不夠。道佛融合的儀式,教人摸不着頭腦。誦經加上噹噹喳喳和燒香,不到兩小時我已開始頭痛。但幸好現在的儀式越發簡化,不到晚上九時已完事。挨過明天的儀式,喪事就算完結。
15.6.16
Caravaggio
朋友身在意大利,我早上醒來而他又未睡覺時會透過WhatsApp 談天。他在羅馬,說他看了一個關於Caravaggio 的多媒體展覽,喜歡得很,獲益良多。於是我說Napoli 山上的美術館有一幅卡先生的畫,最為動人,又着他到羅馬的法國 National Church,那兒也有卡先生的名畫。友人說他的其他親友都不愛看畫不談藝術,只我有興趣談。於是清晨5時我跟在遠方的朋友聊17世紀的意大利名畫。呵欠。
12.6.16
1985
剛看了愛爾蘭電影 Sing Street (港譯“初戀無限Jam”),真是讓人愉快的電影,我覺得比起用大明星演的 Begin Again 更好看,讓人想起當年的Once。1985年,還不是家家(別說人人)都有電話的年代。15歲少年的成長和大人的生活同樣地不容易。Duran Duran和Spandau Ballet 的歌曲也是我少年回憶的一部分。真窩心。
直到今天,Once原聲唱片的所有歌曲都在我的手機內,隨身攜帶。Begin Again 的也是全套齊備。
(今日睇戲,飲咗支霸王橙汁。事緣我買個有叉燒包燒賣橙汁嘅套餐,廿文。啲工作人員check過重有最後一個叉燒包,然後先收錢。我攞咗橙汁,渠哋話會送啲食物去我個位。我入場之後見到有人攞住叉燒包入場,都打定輸數。睇緊戲時有個人來到我身邊解釋叉燒包不見了嘅原因,我話睇緊戲,唔啋渠。終於我無嘢食,散場時啲人畀返廿文我,即係橙汁免費。)
7.6.16
2.6.16
離去
我媽今日過身。
渠舊年11月尾跌斷腳,今年農曆年前先出院,之後已經唔可以行走,身體毛病越來越多。其實渠今次住院期間好辛苦,開頭嘈住要出院,後來絕食又亂講嘢(有人話可能因為電解質?唔平衡)。幫渠轉去特別病房後衰退到吞唔到嘢、排唔到尿,無法動彈,全身水腫兼全身針窿。尋晚去睇渠,渠不停咁嗌辛苦,但我哋又幫唔到渠。好遺憾渠走之前咁辛苦。
29.5.16
悼念
香港每年都有悼念六四的活動,包括六四燭光晚會。這些活動的初衷是要讓大家不要忘記慘劇,為受害人申冤,反抗暴政,最後達致建設民主中國。事件發生二十多年,平反遙遙無期,中國政府否認六四的卑鄙其實不下於日本政府否認南京大屠殺。而主政者越發霸道高壓,讓我們這批南蠻中的許多人(尤其是年輕人)也不再願意自認為是中國人。於是有聲音說要杯葛對六四的紀念活動。
今天看到香港樹仁大學學生會編委會的一篇文章,覺得其中一段寫得有點道理:“身在香港,眼見香港正值存亡之秋,大陸支爆禍延香港,中共赤化日深,香港危在旦夕,還在「建設民主中國」,中國高官移民,成為外國人,中國大陸的人還沒像韓國光州事件後,堅持用武力逼令政府平反,他們上上下下都無心救國,為何要我們來代行其責?”後面幾句尤其有力。
文章本身並非寫得很好,而且相當偏激,基本論調是中國是中國、香港是香港,應該兩不相干。我不知道這有多少人同意,但許多年輕人接受這看法。我們資訊流通,共產黨暫時難以控制我們的思想言論(雖然誘之以利通常相當有效,又或可把人擄到中國去威嚇嚴懲之)。但,對啊,"Every nation has the government it deserves",如果大陸的人喜歡在共產黨統治下生活,認為人民已經當家作主,又覺生活安穩富裕,我們憑甚麽說要「建設民主中國」呢?
24.5.16
捐血
在香港,滿16歲就可以捐血,男子每隔三個月可以捐一次,女子則是每四個月可以捐一次。而我正正是由16歲開始捐血,當時還在上中學,總共捐血三十多次(但記錄遺失了),即是說我當了許多年的捐血者。開始時我把捐血視作我對社會的唯一貢獻(我不喜歡當義工),非常定期地每年去三次,後來漸覺自己不再適合捐血(人長大了總有這樣那樣的毛病),漸漸便停下來了。如沒有記錯,我最後一次捐血是在約2008、2009年,是公司的活動。然後我變了長期病患者,當然再也不能捐血。
母親經常進出醫院,輸血也是常有的事。我對這種事通常並沒有很大的感覺。但最近一次看到母親輸血,血液一滴一滴流進她體內,我突然想:幸好我年輕時經常捐血。流進母親身體的並不是我的血,那是健康的人近期捐獻的血液,但我把那視為我以前積下來的福,因為我的血液一定也幫助過不少病人。在這城市血液毋須買賣,捐出的人心甘情願無償付出,接受的人也不用任何代價,我覺得這是應有的制度。有時候遇上長假期或惡劣天氣,人們忘記去捐血,血庫存量下降,紅十字會就會呼籲大家去捐血。我喜歡這個義務的制度,它只可以在公民教育程度高和對捐獻慷慨的社會實施,也很高興自己健康時曾積極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