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07

又是一些忘了記下的小事

發生在以色列。

其一。耶利哥,巴勒斯坦人的地方。我在耶利哥古城遺址的入口留連,太陽猛烈,時間也不夠,我是不會進去的了。可是好不容易來到,卻過門而不入,有點遺憾。門外的巴勒斯坦人見我探頭探腦的,就問我是從哪兒來的。我答香港,他們接着便問香港是一個國家還是一個城市。我答是一個城市,他們又問那麼是在哪個國家呢。我答在中國,然後他們異口同聲地說:"哦~中國。"

於是我知道他們不知道香港是甚麼、在哪裏,而說自己是某一個城市的人,在他們的眼裏大概算不上是一個身份。(不過其實也有可能只是香港的名聲不夠響而已。如果我說我來自巴黎、倫敦或紐約,可能他們就不會追問了。)

然而除非人家問我是哪一個國家的人又或是不是中國人,我一般都告訴人家我是香港人,這是一個身份認同的問題。記得上一次在熱拿亞有一個華人問我是不是中國人,我說是,他卻說我不像,真讓人有點無所適從。而在西班牙,人們似乎都以為香港在日本。呵呵。

其二。最後一天在提比利亞的酒店吃早餐,有一個正在清理餐桌、面容憂鬱的侍應走過來問我:"你們是從哪兒來的?"我答香港。然後他問香港在回歸中國後狀況如何,我爽快地答:"Oh, nothing's changed." ,然後又有點猶豫,於是加上"...much." 他聳聳肩,憂鬱地說:"You don't say. I'm surprised."我不知道有何值得驚訝之處。

其三。讀旅遊書可以學到很多東西(不過一般來說讀書總是可以增長見識的)。這次我從圖書館借了一本Fodor's 的以色列旅遊指南,邊走邊讀,覺得還可以。讀到有關苦路的介紹,說起給耶穌抹臉的女子之所以被叫作 (known as) Veronica,是因為那是 true image 的意思 (vera + icon)。哦,於是我明白為何兩生花不叫其他名字,而要叫作 Veronique/Weronika 了。遲是遲了一點,不過總比永遠都不曉得強。

23.4.07

石的沖擊

得了腎石,有點意想不到。

其實一年前普通科醫生看X光片已經看到,也認爲那結晶不小。醫生把我轉介到專科,一等就是一年。一年後終於見到專科醫生,他又讓我照顯影的X光片,但建議我趕快到私家醫院、化驗所去照,不要再等政府服務了。於是趕快找了一個化驗所,折騰了一個早上,照了許多膠片,那幅射足夠一生使用。結果也只是確定了那石安安穩穩的還在,不離不棄。

於是要動手術,那名堂挺威猛的,叫"體外沖擊波碎石"治療,不用開刀,故嚴格來說可能不能算作手術。只須一天的時間,約好了六月做。我覺得六月好快喔,我聽到護士向另一名病人說:手術安排在2009年……令人咋舌。

我是在網上看過有關的資料才去見醫生的(有備而去)。我問年輕的醫生,手術是否真的無創。不問則已,一旦問起,醫生立即正經地告訴我腎臟如何有機會因這手術而受損,等等等等。

就算看的是專科,見的醫生仍是次次不同。醫管局一定覺得這樣做最有效率,也對醫生們的品質管理很有信心,大概認為任何一個醫生對同一個病症都能作出同樣合符水平的診斷和治療吧。我對此卻感到疑惑。還有,醫生們的眼睛幾乎總是看着電腦和病歷,看病人的時間少之又少,就好像病人們都只是電腦上和紙上的沒有生命的檔案。流水作業,整個經歷很是impersonal。

除了腎石,醫生說根據檢驗結果,腎功能很正常。然而肝功能可能有點問題(!),真是意想不到。於是又抽血再驗。年紀大機器就壞,真的沒錯。

19.4.07

披麻帶孝

除非從事殯儀業,否則大多數人都不會很熟識應如何舉行喪禮吧。尤其是作為披麻帶孝的一份子,每個人一生也只會經歷最多那麼幾次吧。

披麻帶孝的形式非我所願,但在無法和不願深究的情況下只好接受。穿上那衣着感覺怪異,也不知道到底是甚麼時候甚麼原因制定的服飾。喪禮的形式也很怪異,我們明明說要佛教儀式,可是卻有一個道士在唸經,末了他還跟了我們回家搞了一些儀式。我問媽媽為何佛教儀式會有道士,媽媽也不懂。但舉凡中介人和殯儀館說需要的儀式,弟弟卻非常認真地做到十足。他的心意我能理解。

其實與其說舉行喪禮是為了死者,不如說它是為了讓活着的人安心。但若說是真的為了讓活人安心,它有些細節卻教人不安。好像讓親人細細觀察遺容以確保一切都弄好,又好像那個讓死者的配偶擘開梳子的分梳儀式(讓我媽哭了起來)。只是我們順從地都做了。

第一晚很多親友來拜祭,多得要坐到靈堂外。媽媽那邊姨媽舅父的表兄弟姊妹差不多都來了,還有他們的配偶和孩子,好多人。父親那邊還在生的伯娘、姑母和叔伯全都來了,還有幾個堂、表兄姐。另外還有姐和弟的同事、朋友,倒是我的同事、朋友一個都沒來。其實我老闆曾說過要來,又或送花,我都婉拒了。弟弟說從來不感到我們有那麼多親戚,我深有同感。他們來敬禮上香,我們一家四個就要行謝禮,媽媽坐着、姐姐站着、我和弟弟跪着,一晚下來,當時不覺得累,睡到半夜腿卻抽筋起來。

親戚們一坐下就邊摺元寶、邊聊天,看起來就像親友聚會一樣。我們的表兄弟姊妹一大堆,小時候一起玩,有些還一起住,現在卻疏遠得名字都忘記了,只能從樣貌大概認出誰是哪一家的。有兩個表姐說我的樣子跟她們一個沒來的妹妹九十九巴仙相似,媽媽答我小時候老愛跟着那表姐(但這有關係嗎?)。他們為父親摺元寶,我很是感激(也深感自己涼薄,因爲其他長輩的喪禮我都沒有去)。他們不停摺,我們起勁燒。全場最有趣的就是燒元寶,外甥女央我們讓她燒,我們只好由她,但我見她熱得兩頰通紅,便乘機支開她,然後自己繼續玩火。

殯儀館的人管弟弟叫孝男,我們叫孝女。起初弟弟根本不知道原來孝男就是自己。弟弟是長子,姐姐是長女,我的排行反而最後。但有兄弟真好,所有重大的責任都由他扛,包括領遺體,包括按下火化的按鈕。但也真是難為了他。

弟弟的幾個小學同學來拜祭,都已是壯年的漢子了,可是我仍然覺得他們是弟弟的同學,他們也仍然叫我媽auntie。喪禮完後大家吃飯,提到我們的後事要靠外甥女來辦。但我可從來沒想過靠她,我只想過弟弟應該會照顧我的,要不然,得趕快認識一些可靠的小朋友了。

18.4.07

A country is not only what it does …

... it is also what it tolerates. 我在耶路撒冷的二次大戰紀念館看到這句話,當時十分感動,覺得說得太對了。這是站在受逼害的人的角度說的話,當你瀕臨滅族,而其他國家袖手旁觀、獨善其身時,這樣的想法實在無可厚非。

然而如果你是那些"其他"國家,看法大概會不盡相同吧。他國的事並不是自己的事,戰爭中的干涉往往會導致人命傷亡,派自己的子弟為他國而戰,維護正義未必就是足夠的理由。

都是一些有理也說不清的事。

但我想大概也可以從較正面的角度理解這句話。如果一個國家所容忍的不是滅絕人性、大奸大惡的事,而是容忍異己、小眾、或一些個人的選擇,例如同性戀、吸煙、墮胎,大概不算是壞事吧。雖然這當然就會涉及應如何定立道德標準了。不過看看荷蘭,不算太差吧。

12.4.07

加利利海

第四天離開了耶路撒冷,離開了自治區,去過死海後,車便越過沙漠荒野向加利利海駛去,越往北行景色越見青綠。

到了傍晚,導遊依然不送我們到酒店,原因嘛,聽説就是部份猶太人因為節日不能生火所以不能駕車所以不能從酒店退房所以我們沒有房間。又增長見識了。[我的旅遊書說:Passover - Apr 2-9 2007. First and last days religious ...]

在提比利亞加利利海旁的酒店住了兩晚。第五天去了拿撒勒的天使報喜教堂、迦百農的遺址、五餅二魚教堂和八福山,最後乘了一程船,算是遊過了加利利海。老實說,景點對我而言並不太吸引。午餐的時候吃了足夠餵飽一家大小和一隻貓的偌大的一條聖彼得魚。傍晚在提比利亞市內逛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並無得着。

最後一天早上下起雨來。逾越節過去後,終於吃得到正常普通的麵包,雖然並無真正的牛油,仍然出奇地感覺幸福。

把行李收拾好起程回特拉維夫,車往西行,去到海港城市海發。城市似乎依山而建,海港讓我感到親切。然後再往南走,駛到地中海東岸的渡假區:凱撒利亞遺址。此處地中海的氣息濃厚,大家看到海浪和沙灘、感到清涼微鹹的風與和煦的陽光,都變得精神起來。有人甚至說:想不到來到了地中海(就好像我想不到去了巴勒斯坦自治區一樣),似乎參加旅行團而像我一樣不太了解行程的人也不在少數。天氣好,吃得好(這天吃得不錯),心情就越加好起來。

最後到達特拉維夫,通過意料之中冗長的檢查,順利上機。因為是父親的二七,又要茹素,飛機餐一樣地難以下嚥,幸好這次有溫軟的麵包可吃。我在機上呼呼大睡,不亦樂乎。一路無話。

PS - 莎莉說那聖彼得魚聽説是從泰國入口的。唉。

9.4.07

巴勒斯坦


第三天是復活節星期日,終於可以進入舊城。百聞不如一見,可是見了也不外如是。看了聖殿山上的金頂清真寺(不是回教徒所以不能進去),走過了苦路(沒有人抬十字架),通過非洲教堂,到達聖墓教堂。教堂裏這邊廂是東正教堂,內有各各他髑髏地,那邊廂是Stone of Unction,兩處親吻膜拜的信眾人山人海。羅馬天主教的教堂就在那傳說中的耶穌墓穴上,十點半鐘聲大鳴,裏面舉行復活節彌撒,所以不能進入墓穴。教士、修士、神父、修女、各式人等一大堆,還有一些穿鄂圖曼服飾的糾察。彌撒有詩歌班的悅耳歌聲,又有焚香,我沒來由的好感動。

接着逛過猶太區,拍到了一幅滿意的照片,然後到達哭牆。哭牆前男左女右地分隔着,除了小部份如我等閒人,大部份人都貌似虔誠地唸經祈禱。

我做夢都沒想過要去巴勒斯坦自治區,可是因為其中一個景點耶穌誕生教堂是在百利恒,而百利恒就在巴勒斯坦自治區內,所以這天下午就進去了。我們的導遊是以色列猶太人,因為安全理由是不能進自治區的,所以他得下車在區外等。下車前他說區內的人生活艱難,請多購物幫忙。我們的司機是以色列阿拉伯人,導遊一下車他便大發議論,說猶太人常說他們自己二次大戰時有多淒慘,可是現在卻用圍牆把自治區圍着 ,一樣的要不得;末了也是說區內的人生活艱難,請多購物幫忙。我的很多團友都買了許多東西,我卻只在街上向一個小孩買了一幅我不要的圖片。

第四天要去耶利哥,也是在巴勒斯坦自治區內,於是又進去了一次,猶太人導遊也同樣地不能進去。

7.4.07

逾越節


第一天的行程很是輕鬆,只參觀了橄欖山、鍚安山和二次大戰紀念館。

這星期碰巧是猶太人的逾越節和基督教的復活節,耶路撒冷很是繁忙,又因為節日和安息日的關係,要守的規矩特別多。我們又饞嘴又講究效率,對於kosher食物和安息日的各種安排難免多有不滿。不過那層層自動停的安息日升降機也真叫人眼界大開。 [我的旅遊書說:Passover - Apr 2-9 2007. ... dietary restrictions in force throughout. During the seven-day holiday itself, no bread is sold in Jewish stores,and the crackerlike matzo replaces bread in most hotels and restaurants.]


因為是團體旅遊,事事按行程和領隊的安排而行,故就算受難節當日(第一天)我們就正正在耶路撒冷,也未能親眼目睹苦路上的熱鬧。事實上我們在受難節翌日進舊城也被拒門外(literally),因為警察說城裏太擠,宗教團體獲優先對待,我們不是宗教團體,下回請早。導遊領隊只好發揮急智立即把行程重新安排,努力打電話等等等等。結果先去了南部死海附近的昆蘭(Qumran)和馬撒大(Masada)。

耶路撒冷往死海的沿路都是沙漠荒野,並無景色可言。

6.4.07

起程

帶着感冒展開旅程,鼻塞、頭痛、喉嚨痛,最要命的是發燒,對我來說相當嚴重。病得七葷八素的,出發前一晚基本上無力收拾行李,出發當天打起精神收拾,但弄得有點丟三落四。帶了多副眼鏡連盒子,臉上戴的那副的盒子卻忘了;長途飛機不可缺少的頸枕也忘了;帶了照相機的電線,卻沒帶充電座(!);帶了電熱水壺,原來裏面的發熱面層剝落,不能用。唉。

以色列航空的登機手續冗長,保安人員把護照裏裏外外看遍,每一個蓋章細細研究,而且問的問題挺無聊(他們當然不覺得無聊)。看到埃及的出入境印,就問我去那裏幹嗎。問完了再換另一人問:何時去的?跟誰去的?去了多久?認識當地人嗎?在香港有認識的埃及人嗎?莎莉說她的馬來西亞出入境印也引來這樣的對待。到登機時,又被抽樣檢查,被他們用一個不知甚麼探測器檢查鞋子和手提行李,聽說是要檢查生化武器。

因為以色列航空不能飛越中東回教國家的領空,所以得繞道,飛行時間便要差不多十二小時。這天是父親的頭七,弟弟叮囑要茹素,所以要了素食的飛機餐,難吃得要命。在機上除了吃就是睡,電影書刊一概不看。因為感冒,有時候呼吸很困難,降落的時候右耳痛得緊(以前從沒有試過)。然而到底是全程休息,又喝了同事介紹的感冒沖劑,到埗後病竟大致好了。

特拉維夫機場似乎挺大、挺繁忙的,早上四點也人頭湧湧。入境時按導遊所教請那官員不要在護照上蓋章,那官員竟問原因,那也只好如實回答了。